（散文）??????????????????? 王德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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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鄉浦城，是中原文化入閩融合的要塞，每年立春日都有一個歡慶“花神節”的盛大活動，美麗山城，由花開而鬧，隨花神而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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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城的“花神節”，也叫“花朝節”，最早源于“百花節”，興于春秋，盛于唐宋。讀春秋《陶朱公書》：“二月十二日為百花生日，無雨百花熟。”也許這是“百花節”的最早記載。浦城地處閩浙贛三省交界的綠色腹地，雨熱同期，四季分明，日照充足，溫和的氣候不僅形成樹木的世界，也是百花生長的天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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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城浦城，為“百花節”催生了天然環境。城里鄉村，除了悠久盛名的清香木樨花，那條進中原的梨嶺由梨花得名，桃山因桃花著稱，城街有梅苑，巷內有杏園，鄉有蓮田，溪有榴村，還有漫山春花，遍野碧草……百花競放，燦爛盡暉，人們走春郊游，觀花賞花，自然而然形成花的節日。花有百樣風華，春是千般顏色。北宋知福州的浦城進士章岷，回鄉譽春：“秋霽獨先初夜月，春陰見盡滿城花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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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說迎百花生日，是一種自然的百花朝會的時節，是一種春天花卉文化的融合，成了人與春天的約定。晉周處《風土記》說：“浙間風俗言春序正中，百花競放，乃游賞之時，花朝月夕，世所常言。”花朝節至，與浙江相連的浦城，這天的男女老少穿新裝，尤其是姑娘家要戴花插花，把自己打扮的似玉如花，人們盛行朝花崇花，采鮮花，插瓶花，蒸花糕，相互分花紅。最美的季節，最美的容顏，清代浦城才女孫若孟《送春》詩：“年年只見百花開，不解花間送幾回”。她每年慶花朝，送春歸，沉醉花朝春風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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慶花朝，迎花神。隨著先人對花美若神的贊詠，于是又把花朝節稱為“花神節”，是對花卉節的人文提升，是春之花的神圣化。春色赴花朝，宋詞人黃仁杰的《臨江仙》就有“花神回暖律，天女炷祥煙”的描述。詩人文仕們說年運四季，月月有花開，故封十二位花神。百花中，江南多以桃花為神。浦城，南宋以來也以桃花為主的花神節活動不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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桃花為神？神話《山海經》載：“桃樹是由夸父與日逐走……棄其杖，化為鄧林。”回鄉，我雖然一時找不到“花神節”的史料，但鄉城古人愛桃花，不僅留下桃園、桃山、桃源洞地名，而且留下許多與桃相關的風習。如獻壽桃，員賀生日的吉祥物，俗稱仙桃；避邪惡，桃符迎春傳佳話；育英才，“桃李滿天下”為美談；悅澤胭脂，美人的桃花粉；桃木梳，過去的姑娘嫁妝之物；桃木劍，民間的鎮宅之器……如此，“桃花之神”真美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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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鄉桃花主春色，亦是浦城文士“夢筆生花”的時節。萬紫千紅百花開，桃紅又是一年春。花樓上，豪士撫琴歡歌，花間下，墨客作畫豪書，花苑里，文人吟詩弄文。南朝江淹就有一首著名的南浦《山桃》詩：“惟園有實，惟山有叢，丹花驚露，紫縈繞風。引霞如電，映煙成虹。伊春之秀，乃華之宗。”朱熹的父親朱松在《南浦五言小詩》中也有“春容最好時，夢回花滿眼”。清陳卓在越山《桃李蹊》詩贊：“仙園一經分，秾華燦桃李”。吳中立《游凝庵》：“一徑桃花繞竹林，石樓亭結萬山陰，人間自有桃源路，不用漁郎別出尋”。桃花神美，夢美了故鄉的天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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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朝時，著名的十二琴臺，浦城派大音樂家祝桐君在此彈過“迎花神曲”，文士匯涌。著名的禁煙英雄林則徐、集楹聯之大成者梁章鉅進京路過浦城，都到祝家琴苑聚會。于是，春日尋芳花朝節，變成官民同賀的佳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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煙雨江南，立春之后，風和日暖，雨水漸多，是百花怒放之日，也是萬物生長之時，更是農耕播種之機。傳說的春神，執掌百花開序，掌控春天時分，月月有花開，故封十二位花神。桃花汛期是生機，先人為祈求一方風調雨順，五谷豐登，不忘一年之計在于春，于是，小城以“迎花神”同時作為“迎春神”的鄉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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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代浦城大才子楊億在《明日迎神》中說：“得天久照，首茲星辰”。據浦城縣志對《花神節》記載，以“迎春牛”，來迎接春天之神。春牛用桑木料制造，牛鞭用柳枝做成。春牛做好后先放在金鳳門外的宜春亭。立春前一日，縣令率僚屬穿官服到亭前，祭祀后，屬官先行，長官次之，春牛隨后，迎至縣衙門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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立春日清晨，備牲禮果品，由一個男童扮“春之芒神”牽牛繩在前，各官執彩仗列兩旁，縣令殿后，然而開始迎街，從市心街到前街，再下橫街到后街，最后送至東郊坡頭焚燒。沿街各戶擺供品放鞭炮，萬民空巷，擁擠觀看，沒有趕上看的感到遺憾，因錯失機會，至今留下“春牛過后街”的俗語。我憣然思之，小邑歷史，山城發展，本身就是一道道“驚神曲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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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鄉花朝，百花馨香，喜迎春天，神往未來。